【革命故事】饥民悲歌

1931年腊月28日深夜,呼呼的北风似一群脱僵的野马在大地上咆哮,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北风的挟裹下如狂舞的精灵弥漫了整个天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下了足足一整夜。到第二天,地上的积雪已有两尺多厚。望着这银妆素裹的世界,中共松滋县委书记陈雅仁却丝毫没有欣赏雪景的闲情逸致,心中反而逐渐升起隐约的不安和担忧。按照湘鄂西特委的指示,宜昌分特委决定在年关期间组织松滋、枝江、宜都、公安、江陵等五县群众以松滋为中心开展年关饥民斗争活动,随后开赴湘鄂边为红二军团补充兵员。按原计划,饥民队伍先于朝阳观集中,组编为饥民团,然后以吃大户为名向红二军团驻地枝柘坪进发。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组织还决定由江北的游击队过江进行支援。可现在天气突变,游击队渡江以及饥民队伍开赴湘鄂边势必受阻,这怎么叫人不担心呢?果然,这种担忧变成了现实,接连过了两天,仍迟迟不见游击队的踪影,派人联系也毫无音讯。由于气候恶劣,饥民团行动迟缓,直至正月初五,仍滞留松滋县境。就在这时,地主豪绅勾结国民党反动武装镇压革命斗争的行动也开始了。

正月初五一大早,饥民团共500余人来到了土豪徐德树家。平素威风八面的徐德树一见饥民团上门,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地连声“欢迎,欢迎”。在团长陈雅仁、副团长杨升甫(中共松滋县委副书记)的安排下,饥民团员一面将徐家老小严加看管,一面有组织地行动起来。队员们有的搭灶架锅烧水做饭,有的架起劈柴烧火取暖,有的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有的抄搜田约稞字付之一炬。中午时分,大门前突然响起了几声尖厉的枪声,接着传来喊话声:“我们是县保安大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想活命就赶快出来投降吧!”原来,当饥民团进驻土豪傅宝山家的时候,狡猾的傅宝山虽对饥民团恨之入骨,可表面上却装着十分同情。待饥民团一走,他便指使儿子赶到老城向国民党县府密报了饥民团吃大户的情况。敌人打听到饥民团驻扎在徐德树家,便将徐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敌人突然出现,饥民团一阵骚动。饥民团团长陈雅仁、副团长杨升甫却表现得十分沉着镇定。他们一面指挥团员紧闭大门,准备突围,一面对团员们说:“不要慌,每个人准备一件武器,棍棒、石头都行,抓住时机与敌人搏斗。”过了一会,敌人又开始喊话,这时,陈雅仁命令团员悄悄打开大门,队员们迅速向外冲了出去,与敌人展开了搏斗。张之科抡起一根碗口粗的顶门杆一下便把一个敌人的长枪打成了两截。王同庆则从敌人手里缴来一支长枪,并向敌群连放三枪,当场击毙了一名敌人。但是,由于敌人人多势众,荷枪实弹,饥民团缺少武器,突围没有取得成功。无奈,饥民团只得退回屋内,紧闭大门,坚守不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对峙了近三个多小时,狡猾的敌人见来硬的不行,便改变了策略。敌保安队中队长王冰僧又开始在外院喊话:“你们是饥民,有什么问题可以派代表出来谈判,其他人四个一队,经检查后可以放走!”考虑到敌强我弱,与敌人死打硬拼难保饥民安全脱险,团长陈雅仁、副团长杨升甫决定不顾自身安全,亲自出去与敌人谈判。随后其他饥民团员三三两两从院子里走出去,得到了疏散。敌人把陈雅仁、杨升甫带到向家河土豪向会录家里。王冰僧恶狠狠地质问陈雅仁和杨升甫:“你们为什么要发动农民起来闹事?”“他们都是受苦人,现在大家饥寒交迫,是出来吃大户的,这算什么闹事?”杨升甫回答得十分干脆。接着,陈雅仁反问王冰僧:“粮食都被你们剥削光了,我们没有饭吃,难道坐着等死!”面对有力的回答,刽子手王冰僧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不一会儿,他走到杨升甫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杨升甫吗?我认识你,你是共产党!”杨升甫无所畏惧:“我就是杨升甫,我就是共产党,是代表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的!”刽子手王冰僧又走向陈雅仁:“你也是共产党吧?”“我也是共产党!”陈雅仁正气凛然地回答道,“我叫陈雅仁!”“好!好!”王冰僧心怀鬼胎地说:“陈先生,杨先生,只要你们说出共产党有多少人,多少枪,机关设在哪里?我保证放了你们。”王冰僧这番话,激怒了这两位共产党人。杨升甫两眼直瞪着,大声喝道:“王冰僧,你不要痴心妄想!”陈雅仁接着也对王冰僧说:“你们都快完蛋了,还装腔作势干什么?”在这两位坚定的共产党人面前,王冰僧黔驴技穷了,遂下令立即枪杀杨升甫。杨升甫轻蔑地看了看王冰僧,理了理衣服,然后大踏步走向门外,高呼“共产党万岁!”“打倒土豪劣绅!”从容就义。

随后,陈雅仁也被押解到敌县府后杀害了。这场声势浩大的饥民斗争仅仅坚持了六天,就在敌人的镇压下失败了。紧接着敌人在夹马槽(县委机关驻地)开始进行大肆搜捕,一大批共产党人惨遭杀害。2月24日,敌人在西望坪语禅寺将女共产党员杨王氏杀害后,还将其尸首残忍地剁成了八大块。共产党员李光绰在老城西门外被杀害后,刽子手又将其尸首脔割后投进了河里。共产党员黄向氏时重孕在身,因叛徒告密,与时任夹马槽党支部委员的丈夫黄明科同时被捕,虽备受酷刑,却宁折不屈,最后被敌人同时枪杀于西望坪语禅寺。黄向氏遇难时,年仅22岁,遇难后,胎儿尚在腹中颤动……血色悲歌笼罩松滋大地。而敌人的暴行并没有吓倒共产党人。一大批后继者又带领广大群众与敌人浴血奋战,最终迎来了胜利的曙光。(来源:松滋市档案史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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